《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出台后，创新、科技、金融开放成为舆论热点，思客第一时间联系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实践教授、香港国际金融学会创会会长肖耿，为大家解惑：为什么是粤港澳？粤港澳大湾区有哪些发展优势？城市群应如何引领创新？

以下根据采访内容进行整理。

肖耿：我觉得“规划纲要”的提出是大湾区在新的发展阶段上的一个起点。这个规划是由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共同提出的，它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把过去每一个城市自然形成的比较优势在原本的基础上有所提升，这就让不同地区之间的资源更互补。

未来这种情况可能会有新的突破，因为目前“规划纲要”的重点是如何让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要素如何在两边流通，但一旦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比较顺畅以后，城市群的各个城市之间会形成新的群，这就是聚合效应。城市之间不光是互补，也会有一些竞争，而这个竞争的结果我们是无法预测的。

我们过去40年的习惯是五年规划、十年规划、三十年规划，但是未来大湾区的不确定性是非常大的。具体哪个产业能够突破、哪个产业不能突破，这些都还要等市场进行检验。但因为大湾区是最市场化、最开放、最国际化的一个城市群，一旦它们相互之间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更顺畅了，它们的创新能力、劳动生产率会大幅度提高。真正形成一个开放自由的生态环境，对中国未来的发展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思客：根据“规划纲要”，粤港澳大湾区的战略定位之一是“充满活力的世界级城市群”，那粤港澳大湾区有哪些发展优势？

肖耿：粤港澳大湾区的战略定位之一是“充满活力的世界级城市群”，这个定位其实是根据国家发展战略和大湾区的特点来确定的。在过去40年内，中国发展面临两方面瓶颈：一个是创新；另一个是国际金融，特别是跨境金融。而这两个瓶颈需要一个有活力的城市群来应对。

大湾区还要承担一个责任，就是中国城市未来发展的模式，比如它的市场化、法治建设、开放程度。这是西方和国际社会非常关注的，在这个方面，我觉得中国可以利用大湾区的优势，先行先试。

思客：在“规划纲要”全文中，“创新”一次出现了102次，那您觉得城市群在引领创新方面应如何发挥作用？

肖耿：创新是需要市场化的，因为创新是无法预测的。而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民营化规模和比例最高的城市群，更重要的是它还有香港，香港应该说是全球最有活力的城市之一。从金融，特别是国际金融的角度来看，香港是全世界最重要、最优秀的国际金融中心。而香港加上珠三角九市，实际上就构成了最开放、最有活力、最市场化、最国际化的一个城市群。

那为什么“城市群”这个概念很重要？因为要在创新和国际金融领域取得突破，这是任何一个单独的城市都无法独自承担的；让中国任何一个城市同时承担最有活力、最民营化、又最国际化的任务，是很难的。

而中国在创新方面的短板也有比较明显的短板。过去40年，中国主要是复制国外一些好的经验、技术。现在要创新是很不容易的，这跟中国过去的经验不太一样的。

创新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不可预测性。我们在技术上能不能够突破、什么时候突破、突破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未知数，没办法通过计划进行准备和预测的。所以创新更多要依靠极具活力的民营企业，而粤港澳大湾区具有这方面的优势，香港、深圳都是市场化程度非常高的、最前沿的、最有活力、最开放的城市。

创新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创新的风险非常大。这就要充分利用资本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因为股票市场在所有金融工具中是最能够吸收这些风险的。但这个股票市场需要是低杠杆股票市场，如果杠杆率非常高，它反而会给创新带来系统性风险。通过资本市场，这个风险将在全国甚至全球范围内被分散、吸收，这才能使得中国未来的创新有后劲、有冲劲。而在金融方面，尤其是国际金融方面，香港恰好满足这些要求。

为什么说国际金融？因为我们说的创新不仅仅是与国内经济有关的创新，这个创新是一个高质量的、最前沿的创新，要在世界领域，甚至是基础研究领域有所创新。从这个层面看，国际金融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与国际金融相关联的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离岸经济体，大湾区有这个条件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思客：“规划纲要”在金融开放方面提了很多建议，这能否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肖耿：在国际金融方面，香港有个很大的优势——港币和美元是挂钩的，此外香港也是人民币的离岸中心，有了这两个货币，未来香港在国际金融方面就变得非常重要。因为世界上有三个重要货币，就是美元、人民币、欧元。

当然英镑和日元也是非常重要的，它们是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SDR（特别提款权）中的另外两个国际货币。目前来看，和美元、欧元相比，人民币的国际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未来，如果粤港澳大湾区可以整合的话，人民币的国际化可能会有相当大的突破。

目前还有一个亮点，就是除了香港，还有澳门、横琴。横琴作为半岛，在开放和国际化方面有优势，可以作为未来建设的突破性试点。横琴是一个很有特色的试验区，作为一个半岛，它可以全方位复制香港的一些做法，因为它可以“一线放开，二线管住”，所以从各个方面来看，它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成为一个自由港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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